2019年：岁末的惊吓

　　2019年只有20天就要离开了。本来以为是如同去年、前年及若干往年一般平凡的年月，因为一场意外的惊吓，显得极不相同了，估计将在记忆里留很久，甚至一辈子。

　　11月的最后一个周日，女儿出了意外受伤。当时，妻子送女儿去补课，骑的电动车。那天，我也在家，如果我开车送女儿去补课，就不会有下面的事情了。但是，偏偏妻子要送。她俩出门后，我就上床睡午觉去了。睡觉起来，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碘伏，垃圾桶里有一小堆用过的棉签。我马上去女儿房间，看到应该在补课的女儿睡在床上，我掀起她头上的被子，就看到她脸上有两处明显的伤，一处在眼睛边上，一处在嘴巴边上，看着都很疼。长这么大，这丫头还没有遭过如此得罪。

　　女儿醒了，我问她：“疼么?”

　　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眼角就流出泪来。

　　我又问：“怎么摔倒了?”

　　她小声说：“妈妈急刹车，我就摔出去了。”

　　我想，应该只是破了皮，没有多大的事，就安慰了她几句。

　　第二天，周一。我送女儿去上学，然后自己去上班。十一点多的时候，接到妻子的电话，说把女儿从学校接回家了，因为，女儿告诉老师说，她的头很晕。妻子要我回家，带女儿去医院检查。我请了假，匆匆赶回家。见到女儿，问她是什么感觉?女儿说她的头很晕，还有点疼。我安慰了她几句，说吃饭了睡一会，两点半去医院。

　　下午。到了医院，外科医生问了一下情况，就开了做CT的单子，然后，看了看女儿脸上的伤，建议去五官科检查一下，免得留下疤痕。排队做了CT，然后带女儿去五官科检查。五官科医生给她重新清理了伤，又开了两天药水输液。陪女儿输液，接近5点的样子，我去拿了CT检查结果，上面写着两行初步诊断：一行说脑中有积水;一行说有囊肿。心里一下子担忧起来，为什么就摔了一下，会引起这么大的问题?陪女儿输液结束，去外科看医生，医生却已经下班了。

　　我问女儿晚上想吃什么?她说去华莱士吃。在等待的时候，女儿问CT检查结果，我告诉她，脑子里有点水，问题应该不大，安慰她不要担心。在吃饭的时候，女儿又问我，是在家陪她，还是要回单位值班，因为本周轮到我值班。我告诉她，我要回单位值班，因为，没有人换班。女儿的眼角就流出泪来。我问她，是不是想要我在家陪她?她摇摇头，说没有。我告诉她，没有什么大问题，不用担心，自己在家好好休息，早点睡觉。把女儿送回家，我就回到单位去了。

　　晚上，我跟还在上班的妻子通电话。妻子在电话那边就哭了，她看了我传去的检查结果，还在手机里百度了一下，说比较麻烦。我安慰她不要乱想，等医生看了片子再说。然后，嘱咐她周二中午去学校接女儿出来，输液，去找医生看片子。晚上十点，她下班回家，打电话说在鞋柜上没有看到片子，我知道，肯定是女儿自己拿去看了，果然在她的床头柜上。不过，还好，她已经自己睡了。

　　女儿很乖，从小就很乖。读幼儿园的时候，有一次接她回家，我进门习惯性把门带上了，就听到女儿哭，原来把她的手夹在门里了。我慌忙把门打开，还好，她的手软，而且门上还有软垫。我恼火的大声说了一句“你把手放这里干吗?”女儿一边哭，一边望着我说：“爸爸不生气，是我不好!”我立刻就心疼了，蹲下来，给她擦泪水，告诉她，我不是生气，是担心她的手。

　　还有一次，她想要一组玩具，我看了看价，要200多元，认为太贵，就劝她不买，她就答应，跟着我走了。路上，她自己偷偷流泪，我问她，“是不是想要?”她看着我，不说话。我说，“咱们还是去买吧，不要紧。”带她去，买了这组玩具，她笑得可开心了。带着她在外面应酬，她都很听话，从来不吵闹。有时候，我喝多了，回家就睡觉，她怕我要吐，就把盆子放在床边上，自己一个人玩，玩累了就自己爬到床上睡觉。

　　周二，下午。妻子打电话来，说医生看了片子，要求再做一个核磁共振，说着又哭了。我安慰她，不要担心，又告诉她不要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伤心。妻子还说，女儿班主任说不让女儿去上学了，把病先看好。估计老师怕她在学校突然发生什么状况。

　　周三，中午。我带女儿去做了核磁共振，然后，送她回家休息。下午，接近5点的样子，我独自去拿了片子，到外科找医生看。值班医生说，这个可能要手术，又要我拿着片子去找脑外科主任看一下。我找到脑外科主任，他问了下女儿学习情况、视力情况，说这个积水应该不是这次摔倒造成的，应该有段时间了。我想起，女儿2岁的时候，从人力三轮车上摔下来一次，当时，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，也没有检查。主任说，可能要手术，而且，手术还可能影响女儿的智力，有风险。然后，告诉我周四早上再去，因为，周四有地市医院脑外科专家来巡诊，再会诊一下。

　　从医院出来，我就决定带女儿去武汉大医院看看。我打电话告诉妻子，她听了又哭，问我医生是不是说很严重。我告诉她，医生拿不定主意，所以，我决定去武汉同济医院找专家看看。她又问，“那怎么给女儿说?”我说，“就说这边医生认为没有什么大问题，但是，我们不放心，决定带她去大医院确认一下。”她又要一起去，我说没有必要，专家看了以后再决定。回家安慰女儿几句，她一个人在家休息，我又回到单位值班。

　　晚上。我打电话向领导请假，又打电话给同事商量换班的事情。然后，在网上预订车票。下载同济医院的APP，在网上预约专家门诊。告诉武汉的同学，给我预订离医院最近的宾馆。晚上十点多，妻子打电话说，已经跟女儿沟通好，衣服也收拾好了，又提出要一起去。我说，都去了，女儿反而有压力，我先带女儿去诊断，也许根本不需要手术咧，去看看就回来了。

　　周四。早上，我回家，然后，带女儿去武汉。下午四点多，到达汉口车站，再坐的士去同济医院。同学打电话告诉我，她们已经赶到医院，宾馆也已经安排好。我和女儿先去医院，熟悉一下环境，咨询了网络挂号换号的事情，办好就诊卡。然后，和同学们会合。晚上，吃饭的时候，同学们也安慰女儿，说肯定没有什么事情，明天下午也许就能回家了，就是有事情，医生也有办法解决，不用害怕。晚上，睡觉以前，女儿问我，是不是要做手术?我说，应该不用，就是做手术，肯定是一个小手术，现在，医疗技术发达了，有很多解决的方案，不用担心。其实，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，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。

　　周五。同济医院，外科专家门诊里挤满了候诊的人，对面，普通门诊里仅仅两、三个人，都是跟我一样的心态。想起方清平的相声，同一个医生，两天在不同门诊说不同的话，普通门诊说有问题，专家门诊说没有问题，心里苦笑一下。等了两个多小时，终于轮到女儿了。专家带着两个学生，专家在里面，学生坐外面。一个学生看了片子，简单询问了一下，检查了女儿的眼睛，说，“这个要手术。”我立刻就紧张了。片子递给专家，专家看了大概两分钟左右，就说，“不用手术，吃点药。半年以后再复查。”

　　开了药方出来，我就给妻子打电话，告诉她没有事了，就开了两样药。她却嫌医生开的药太少，又让我回去找医生多开了几天的药。妻子问几遍专家怎么说，可是，专家就这么简单说了两句话，并没有多的话。知道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，我一下子轻松多了，女儿提出要去武昌找她姐姐――我堂姐的女儿玩。我劝她不去，尽快回家，免得妈妈担心，她也没有再说。我打电话把检查结果告诉同学，并跟她们告别。吃过午饭，就跟女儿返回了。

　　一场惊吓。虽然，女儿受了伤，但是，万幸并没有什么大问题。平淡的一年，快结束的时候，留下这么沉重的记忆。这些年，经历了几次亲人的离去，还有好多年轻的熟人离开，更加感慨生命脆弱，人生不易。经历这次，妻子把女儿的身体健康高高摆在学习之上了，晚上，总是催着女儿早点休息，哪怕作业还没有做完。是的，从小，我就对她说，没有比安全、健康更重要的事情，其他的事情，都要在安全、健康的条件下，再去努力，去奋斗。

　　2019年就要结束了，写此文字，权当总结。以此，给即将迎来15岁生日的女儿，给妻子、给自己，给所有关心、帮助我们的同学、朋友、亲人，还有在武汉碰到的几位陌生的热心人，谢谢他们给女儿的安慰、鼓励。愿所有认识的、陌生的平安、健康，祝福大家永远幸福!

　　2019年12月11日晚